探索“无”的真相:世界是怎样“创生”的?_大只500注册链接

《“无”的故事:万物何处来》,[英]约翰·D.巴罗 著,何妙福 傅承启 译,人民邮电出版社2023年5月版。


“为什么有事物而不是无?” 为什么是“有”事物而不是“无”?有人把这些问题看作是不可回答的,有人甚至说它们是毫无意义的,而其余人则声称找到了答案。科学已经证明了一个揭示世界的有效方法,因为科学把自身主要限制在事物是“怎样”发生的这类问题上。如果问题要问的确实是“为什么”,那么一般说来,这问的是事物的某一方面,但只要人们对“事件是怎样发生的”“什么引起了什么”等问题进行完整的描述,就可以回答这个问题。 在深入探索科学理论的根源时,人们发现,存在一类基本原则——自然定律,它们控制了自然界大多数基本粒子的行为。这些粒子的成分、它们能做的事情,以及它们结合的方式,都像是一些能够根据实践检验其结论的公理。在某种程度上,我们可能发现,很难想象事物是别的样子,因为这些自然定律的性质与受其控制的全体基本粒子家族的性质之间的关联变得非常密切。某些定律仅仅对具有特殊属性的粒子起作用,但在其他方面,我们可能会面对一个与我们自己的宇宙稍有不同的宇宙。 迄今为止,人们没有找到只要求存在一个可能宇宙的理论。这一问题归结为宇宙终极理论关于真空景观性质的问题。如果这个真空景观只有单一一个谷,那么只存在一种可能的真空态和定义它的一套可能的自然常数值。如果有许多谷,并有如此多的真空态,那么自然常数就不能用一种可能性单一地加以确定。它们可能有不同的数值,正如我们在前一章所说的,我们宇宙的某个地方现在或许就是这种情况。因此,这一重大的本体论问题已经冒出了一个更为现代的提法:“为什么有事物而不是无?”物理学家能够以一种意味深长的方式对此加以评论。根据他们的观点,这个世界的某些方面或许是任何允许有生命的观测者存在的宇宙所不可避免的或必然的特征。宇宙学家和物理学家从事的就是与这个重大问题有关的科研工作。

电影《深海》(2023)剧照。

对宇宙的研究已经揭示了宇宙正在膨胀。我们回到了数十亿年前的宇宙,被带到了密度和温度变成无穷大的时刻,但不可能用同样的方法做进一步追溯。这让我们严肃思考一种可能性:宇宙在过去某个有限时间或许曾有过开端。这只是一种外推,如果要严肃对待这个问题,则需要极为仔细地审查。不过,暂时让我们严肃地思考一下,以便能顺此推论,稍稍进一步深入。 如果膨胀确实有过开端,那么我们就面临下一个问题:这个“开端”仅仅是我们今天看到的宇宙的膨胀的开始,还是就各种意义而言,是整个物质宇宙的开始?还有,如果是后者,那么它包括的只是宇宙中的物质和能量,还是包括整个时空结构?再有,如果时空有开端,那么自然界的定律、对称性和常量(人们喜欢这么称呼它们)又会怎样呢?它们也出现了吗?最后,如果所有这些事物或其中某些事物必须在某个确定的历史时刻产生,那么它们从何而来?为什么产生?又是怎样产生的? 人类有个古老的习俗,爱对存在事物的性质及其结局究诘“为什么”这类重大问题。有人一直生活在受到犹太教—基督教教义强烈影响的社会里,生活在为调和经籍教义与人类对物质世界的早期认识而产生的思想的强烈影响之下。对基督教来说,宇宙原本从无创生的教义几乎是独一无二的。对世界各种神秘信仰的调查惊人地揭示,它们缺乏关键的宇宙学情节,仅装饰着舶来的虚饰,以及荒诞离奇的令人难忘的结构。
“绝对的无”如何变为“有”:宇宙开端传说 一个“创生”宇宙常常被想象为一个被重新塑形和构造的宇宙,它们通常源自混沌状态或无结构的虚空。另一种说法是,这个世界或许“产”自其他状态。这些状态的可能性有许多,这个世界可以产自某个远古“子宫”,或者,某位英雄潜入黑暗且浑浊的水中,把它钩钓了出来。 它或许孵自原先就存在的蛋,或者来自“双亲”的结合。我们还能找到有关某位超级英雄和黑暗邪恶势力进行较量的各种故事版本,这个世界就产生自这种较量。所有这些场景与分娩、与敌搏斗、繁殖动物和捕鱼等人类生活密切相关。像一个小孩出生那样,事物从无产生,伴随着疼痛和挣扎。这样的诞生常常遭到反对,但最终还是成功了。所有这些例子不全是直截了当的。随着时间的推移,神话的描述变得越来越复杂。世界显露出越来越多的真相,新的问题层出不穷。通常人们只能通过给故事添枝加叶才能应对问题,解释也越发变得煞费苦心。 另一些传说认为,宇宙根本没有开端:它始终存在。这些传说常常具有时间和历史循环的情节,这在很大程度上来自农业社会利用的季节循环和人类的生死循环。因此,当终极的现实中存在从过去的永恒持续到未来的永恒时,这个地球世界将仅为了再生而死亡,就像凤凰从其祖先的灰烬中升起。 宇宙学传说的普遍模式。

在这些传说的叙述中,“创生”一词在艺术意义或实际意义上,常常用来描述世界现有状态的降临。在大多数情况里,原始物质已经存在,通过创造性过程,从混沌状态塑造出秩序。不要追问这些原始物质本身的来源。在世界起源于两位天神的说法中,人们有充分想象的余地,在原本一无所有的地方创生新的事物,这就好比,新生婴儿并非是预先存在物的单纯的重新组合。但是,由无生有的思想受到了这两个预先存在的天神的连累。其后代的某些东西归功于他们,就好像人类结合的后代显示出其双亲的特征一样。 这些故事总对“绝对的无”是如何变为“有”这个问题避而不谈。没有一个传说谈论了这个问题。在所有故事中,大多是一个事物通常在一个超人媒质的意愿或行动的帮助下,诞生自其他事物。人们从这些故事中获得一个印象:世界曾有开端这一想法不难接受,但假如说除了从其他一个东西变成现在的样子外,世界无论如何都不会有“开端”,这种想法就很难理解了。正如我们所见,“无”是一个很难理解的概念。它曾被轻易地回避了。
世界“为什么”创生,又是“怎样”创生的? 有一个流行的说法,基督教教义关于从无创生宇宙的信仰,不过是上帝在有限的过去中的某个时刻使宇宙从无中涌现。组成这个世界的每样东西——空间、时间和自然定律——完全是从无中立刻蹦出来的。这些东西不是塑自某些更简单、更无秩序或混沌的一团东西。它们是被创生出来的,并非形成于别的什么东西。 这些说法几乎都有许多不同的变体和解释。但是,这种从无创生的传统教义缺少详情的细节,也远非是宇宙学的。人们怀疑,这些宗教思想已经随着20世纪宇宙学的发展,随着描绘膨胀宇宙及其明显开端的图景愈发精确,而逐渐变得非常具体和非常确定。虽然某些现代神学家企图将从无创生的古代传说与现代的宇宙学概念加以调和,但是,让我们回忆一下,在基督教的传说中未曾出现过从无创生的教义,这对于我们按现在的理解维护天文学和宇宙学是非常有益的。这主要是为了对上帝和宇宙之间的关系做一个声明,声明世界是有意义、有目的的,是依赖于上帝的,并彻底划清基督教信仰和教会早期神学发展同时流行的其他宗教信仰之间的界限。 特别是,它正式宣称,大自然是不同于上帝的东西——这是一个重要的区别,也让崇拜异教的天神或造物主的行为看上去徒劳无用。它还试图建立有关上帝权力的神学观点。创生而不是形成于原始物质的观点坚持认为,无须其他来源的帮助,上帝控制着物质的存在以及物质的有序格局。这些意图远比要求支持世界出现于某个明确时刻的任何思想都重要。但是,正是这后一种思想,似乎才常常是力图调解科学和基督教的众多现代教会之间关系的辩护士的兴趣所在。 电影《深海》(2023)剧照。

为从无创生的教义进行辩护,肯定毫无新鲜感。这种辩护的第一次发展,是为了让基督教在古希腊—罗马世界中与其他(包括流行的和继承下来的)哲学和宗教加以区分。柏拉图的追随者赞同是造物主将某个预先存在的物质世界塑造成它现有的形状,基督教却主张创生来自原本不存在的物质。相反,亚里士多德提出这个世界过去就是永恒存在,而不是突然出现的。 人们或许会想,早期的基督教是从犹太教那里继承了从无创生的思想,但是,这种思想出现在犹太教经籍中的证据不是无可置疑或一清二楚的。早期犹太教经籍中关于宇宙创生的说法是含糊其辞的。它不是这种神学教义的要素。犹太教对这个问题似乎毫无兴趣。毋庸置疑,任何人都知道耶和华的存在和他的万能,所以也就没有动机去证明他的存在需要一个造物主帮助。虽然这种立场没有明确地形成体系,但很明显,如果非要讨论这个问题,确实能找到为从无创生的概念辩护的证据。 公元1世纪末,迦玛列(Gamaliel)与一位哲学家进行过世界是否形成于已有物质问题的辩论。这位哲学家把上帝的工作刻画为一个伟大的艺术家用在《创世记》的开篇几节里可得到的物质(颜色)所做的事。但迦玛列反驳了此理论,称这些“颜色”在《圣经》中已清楚地写明是上帝制作的。因此,他拒绝接受把《创世记》的前两节解释为支持世界形成于已有物质的思想。迦玛列宣称,所有被称为原材料的东西都是上帝创造的,借此含蓄地坚持了从无创生的观点。我们似乎又目睹了一个宗教结论的宣判过程,它只是碰巧用上了属于宇宙学范畴的东西,而不是清清楚楚的宇宙学理论,后者要能够用来推测宇宙的其他特征。后来出现了世界有末日的宗教观点,但在任何意义上,它们都不是有关世界开端的教义的推论。 所罗门的一句名言说,这个世界形成于上帝“制作”的无形物质,这句话刊在《旧约·玛加伯下》中。它常常被引述为陈述从无创生思想的最早、最清晰的经文,它说“世界的创造者”赐予“万物以起源”。经文的上下文是一个故事,在故事里,七个殉教者的母亲鼓励她最年轻的儿子要保持虔诚,恳求他“仰视天,俯视地,观察天地间形形色色的万物!这一切都是天主从无中造成的”,要他确信自己最终将从死亡中唤醒正义。但是,这位母亲的意识里是丝毫没有哲学目的。她只是希望恢复自己对上帝威力的信念。在表达婴儿从“不存在”降生时所用的习惯措辞中,也能找到其他例子。 电影《深海》(2023)剧照。

这与棘手的哲学问题关系也不大,对这些问题来说,从无创生的可能性是一种补救措施或反例。所以,在最早的基督教教义中,完全没有可现成继承的关于世界创生于无的主张。在公元1世纪到2世纪,因为在《新约全书》的任何篇章中都没有明白无误地讲述“创生于无”的教义,所以这种思想的发展有了很大的自由。神学家们对此开始进行严肃讨论的时间大约在公元160年,因为诺斯替教哲学家提出了一些挑战性的问题。 在诺斯替教中,世界“为什么”和“怎样”创生的问题是非常重大的,这倒不是因为诺斯替教徒对宇宙学特别感兴趣,而是因为他们对世界的消极观点。他们需要解释“这个有缺陷的邪恶世界为什么得以存在”“它怎么会是完美上帝的所作所为”。诺斯替教主张,世界是一群见识不广的小人(天使)的创造,他们要么不知道真正的上帝,要么反叛了上帝。他们把物质和这个物质宇宙看作只拥有部分实在性的东西,扰乱了创造宇宙的真正计划。之后,拯救计划的主要目的就是毁灭这个有缺陷的物质世界。诺斯替教徒与他们在早期基督教教会中的对手(所有持中间立场的人)之间的辩论经历了复杂的演化,导致在巴西里德斯(Basilides)、瓦伦丁(Valentinus)和爱任纽(Irenaeus)的著作中清晰出现了宇宙创生于无的早期基督教派教义。
完全“虚无”是难以想象的 在安蒂奥克,巴西里德斯和他的学派发展了一种与其他众体系不同的诺斯替教体系。它关注的是需要决定创生本身的性质。巴西里德斯提出,最初只有完全不可言喻的“无”。 很可能,他把“无”等同于上帝,有一次他把上帝描述成“不存在的东西”(non-being)。这可能仅仅是一种否定神学的极端用法,人们把上帝勾画为不存在的东西。与其他诺斯替教不同,巴西里德斯反对“存在某种世界种子萌芽”或“事先已存在无形物质,世界由此形成”这类思想。他认为,这些东西限制了上帝的威力和超人本性。他拒绝“上帝像个人类工匠或艺术家那样干活,用现成的材料塑造世界”的思想。这是最早明确反对“世界形成于无形物质”这一普遍思想的陈述。至此,事情已很清楚,神的创造必须处在高于艺术家创造的层次上。 巴西里德斯的观点开始被广泛接受,世界的形成模型被抛弃了,这使得创生于无的思想在公元2世纪的后半叶得以建立。很快,世界形成模型开始被认为不可能与《圣经》上关于创生的概念相一致。先前,人们在定义“无”的概念时规定,“已存在物质所形成的一种形态”能够配合创生于无的观点进行调整。但是,作为非正统的诺斯替教徒的巴西里德斯,是第一个以一种顽固到唯我独尊的方式明确谈论创生于无的基督教神学家。 电影《俄罗斯方块》(2023)剧照。

在不到一代人的时间里,人们的态度发生了惊人的变化。在公元2世纪中叶,早期的基督教会对任何独特的创世教义还毫无兴趣,他们满足于把世界形成于已有物质的图景与《创世记》的描述相调和。巴西里德斯的缜密论证让事情发生了逆转。“无中生有”的创生被接受为中心教义,凡是世界形成于某样东西而不是形成于无的教义都被放弃了,它们被视作异教徒向上帝无限权威的挑战,是无神论哲学家的异端邪说。最后的教义出自三种信念的综合:创生“源于无”,上帝是至高无上的造物者,以及抛弃一个诱惑人的旧观念——上帝以类似人类创造活动的方式行事。 基督教关于创生于无的教义是由一个诺斯替教徒引入的,这很奇怪,因为这种教义绝对不是诺斯替教徒的思想。诺斯替教祖传的教义反映了更为深奥、微妙的宇宙学思考,诺斯替教徒发展它们是为了处理自己的复杂教义问题。他们认为,自己所传授的基督教真义的版本完全胜过现有哲学和科学的见识。 塔提安(Tatian)和安条克(这也是巴西里德斯的故乡)的狄奥菲鲁斯的著作第一次清晰地表明了要抛弃世界形成宇宙论。但后来出现了一种观点,认为先是从无创生了无形物质,然后成形为有序宇宙。塔提安声称,物质是由上帝用无制造的,而狄奥菲鲁斯则为从无创生的圣经教义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从现代观点看来,人们很容易觉得疑惑,为什么早期神学家对这些事如此小题大做?似乎没什么可以取代从无创生的思想。但奇怪的是,只是为了清晰地刻画这些可以用来取代它的思想,居然要弄出这么一连串复杂的事件。记住,他们这样转弯抹角,理由其实很简单:他们并不是在寻找这样一种教义,也不是对天文学或自然哲学有特殊的兴趣。他们的部分教义是在需要保卫特殊的神学观点时偶然构建的。仅当需要反对“世界源自已存在物质”这一对立的古希腊神学观点时,这些教义才被捏合成一种矫揉造作的形式。创生于无的教义是早期基督教会与古希腊哲学观辩论的一个副产品。 我们还应记得,影响巨大的柏拉图哲学观的混乱背景。柏拉图关于世界的观点是,存在一种看不见且永恒的各种理想“形状”的王国,这些形状是我们在物质世界中所见到的事物的理想蓝本。因此,我们在纸上见到的每个三角形的形状,都是一个理想三角形的形状的不完美表现。这使得有关无的思想很难持久。即使你要想象物质世界尚不存在的那一刻,这个永恒的形状仍然存在。完全“虚无”是难以想象的。 因此,在混沌或不定形物质中产生有序,这种世界形成的宇宙观可以被解释为原始物质正在成形,它们的图形源自永恒的形状——用我们今天的话来说就是,这是“信息”传递的概念。今天在解决这些问题时,这种柏拉图式的忧虑依然存在,只是形式略有不同。我们可以想象完全不存在物质宇宙,或许,甚至完全不存在自然规律,但我们根本无法想象“一无所有”,因为它意味着“任何事实都不存在”——事实上,甚至“存在无”这一陈述也不能作为一个事实存在。

本文选自《“无”的故事:万物何处来》,小标题为编者所加,非原文所有。已获得出版社授权刊发。 原文作者/[英]约翰·D.巴罗 摘编/何也 编辑/张婷 导语校对/柳宝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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