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月18日,新京报年度阅读盛典在北京观唐艺术区美术馆举行。在“放宽历史的视域:从交叠的空间出发看中国”主题论坛中,复旦大学文史研究院暨历史学系资深文科教授葛兆光、北京大学中国古代史研究中心暨历史学系教授罗新、北京大学历史学系教授赵世瑜从各自的学术经历出发,就一系列有关历史研究的主题进行了对谈。
时间是历史研究最为基本的维度。葛兆光认为,对时间的刻板印象在某种程度上束缚了我们的历史想象力,当下历史学者的一大任务,是要把单一的时间观及其背后隐藏的价值观给“打散”,看到历史的多重面向。罗新则表示,我们应当在抽象的历史时间中看到个体丰富的人生,从而赋予历史研究以生命力,“历史时间不是匀速的,就像我们的人生。我们对时间的记忆不是时间本身,而是时刻,这些特殊时刻标记的事件,构成了我们的人生,历史亦然”。
复旦大学文史研究院暨历史学系资深文科教授葛兆光通过视频连线的方式与北京大学中国古代史研究中心暨历史学系教授罗新(左)、北京大学历史学系教授赵世瑜(中)共同做客“放宽历史的视域:从交叠的空间出发看中国”主题论坛。
空间是与时间同等重要的历史维度。而在历史研究有关“空间”的讨论中,“边缘”与“中心”是两个难以回避的概念。曾研究我国洞庭地区历史的赵世瑜指出,在某种语境之下,“边缘”与“中心”可以是二分的概念,但所谓的“边缘”与“中心”其实一直不是固定的,二者始终处在不断碰撞、变换的过程中。同时,从“地方”到“全球”,历史空间的不同尺度具有非常复杂的关系,也可以相互转化。
葛兆光则提到最近阅读了法国学者格鲁金斯基的《世界的四个部分》,其中涉及的地点有中国的泉州和澳门,欧洲的里斯本和马德里,“你会发现如果你把站的视野放大,位置站得更高一点,你会看到中心就被消解掉了”,他补充表示,何处是“边缘”,何处是“中心”与我们站立的历史视点非常相关,当我们扩大我们的历史视野,不断转换视点,我们会看到更多元的历史图景。 不过,他也强调,“多中心不等于没中心”,做历史的人不可能360度无死角地观测历史,我们依旧需要一个自己的视点,因此在“去中心化”后,历史学者也要学会“再中心化”。
近年来,微观史写作在中国引起了一阵新的阅读热潮,包括罗新的新作《漫长的余生》也被视为“眼光向下”、关注小人物命运的微观历史写作。但在葛兆光看来,微观史并不等于仅仅只关心历史中不为人所熟知的琐碎细节,更关键的是要能以小见大,通过历史的细节窥见历史的脉络。他以沈艾娣的《传教士的诅咒》、卜正明的《维米尔的帽子》为例子,指出历史学者不需要强行区分微观史、全球史,“不要认为微观史就是小人物、小事件、小时代,全球史就是大时代,纵横五万里,上下五千年”。
学历史究竟有什么用?这是现场观众提问时最关心的问题。罗新认为,历史可以帮助我们记忆,但这个记忆不仅是集体性的,也是个体性的,“我希望我们的研究能够告诉大家,你的经历非常重要,你的经历一定是别人也经历过的,你要想捍卫自己的尊严,捍卫这个社会的共同的东西,很大程度上你捍卫自己的就够了,你保护住自己的记忆,就是保住了社会真正的历史”。葛兆光则认为:“历史有很多作用,历史学家是诊断病源的医生,他或许无法开出药方,但可以告诉你病源何在,你曾经的喜怒哀乐,你曾经的经历,每一个个体的体验和记忆,共同构成了我们的历史”。
《亚洲史的研究方法:以近世东部亚洲海域为中心》 作者:葛兆光 版本:商务印书馆 2022年10月
《猛将还乡:洞庭东山的新江南史》 作者:赵世瑜 版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 2022年2月
《漫长的余生:一个北魏宫女和她的时代》 作者:罗新 版本:理想国丨北京日报出版社 2022年7月
《晚期帝制中国的科举文化史》 作者:(美)艾尔曼 译者:高远致 夏丽丽 版本:社会科学文献出版社 2022年8月
《商品帝国:一部消费主义全球史》 作者:(德)弗兰克·特伦特曼 译者:马灿林 桂强 版本:九州出版社·后浪 2022年10月
《作茧自缚:人类早期国家的深层历史》 作者:(美)詹姆斯·C.斯科特 译者:田雷 版本:中国政法大学出版社·雅理 2022年5月
(活动场地支持与鸣谢:北京观唐文化艺术股份有限公司)
撰文/刘亚光 摄影/王嘉宁 编辑/安也 校对/张彦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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