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只注册登陆平台_在儿童图书馆里,有许多被市场“淘汰”的好书

何奇已在上海少年儿童图书馆工作了7年,2012年研究生面试的当天,导师给了他《獾的礼物》这本绘本,自此他与儿童阅
读结下了不解之缘。图为本文作者工作的上海少年儿童图书馆。(本文所有图片由作者提供)


儿童阅读的欣欣向荣
对于阅读是否需要“推广”,一直存在质疑。阅读不像吃、喝、睡,也不像说话,并非本能,需要学习、培养,也需要推广。能最有效培养阅读能力及习惯的对象,自然就是儿童了。西方工业革命的开启,让童书的兴起乘上了高速列车,推动了儿童阅读推广事业并收获了不菲的“价值”。

即使在20世纪30年代经济大萧条时期,美国政府也坚持推广阅读,推出了“马背上的图书馆”项目:为了让几乎没有学校和图书馆的偏远地区人们有书读,女图书馆员骑着马或骡子,无论天气好坏,她们都会风雨无阻地踏上行程,两周一次为高山上的居民送上免费的图书。山中居民的单调生活由此产生了变化,越来越多的人开启了阅读之旅。即使是寒冬,大地只剩雪白,图书也会让他们的精神世界变得五彩斑斓,不少儿童也由此开始认字并开启了阅读之旅。
绘本《马背上的女图书馆员》插图。(图源:魔法象)

我国的阅读推广起步于2006年,在隔年召开的“首届二十一世纪中国儿童阅读推广人论坛”上,业界正式提出了“阅读推广人”的概念,着力于推广儿童阅读。2012年可以算是一个转折年,大量的“阅读推广人”由“自发”或“草根”的个人转而成为专业化的团队。随着中国图书馆学会推行的“阅读推广人”培育行动,国家也推出了众多普及阅读的政策,如《公共文化服务保障法》《全民阅读“十三五”时期发展规划》《全民阅读促进条例(草案)》等等,阅读推广人成为了一种社会身份和荣誉。从中也可窥见我国对全民阅读的重视程度,对阅读推广的需求皆与日俱增。

随着政策陆续颁布与实施,图书出版机构、学校、图书馆等各界专家都积极投身于推广阅读的行列,不遗余力地宣传与推广。在我工作的儿童图书馆,藏书按读者对象分为幼儿、小学及中学三类,近年的借阅数据发生了显著变化。2016年是分水岭,在此之前小学的图书借阅一直高居榜首,而2017年起,幼儿的图书借阅数反超且维持在高位,当前仍持续稳定地呈增长之势。低龄幼儿
(指0-6岁幼儿)
的阅读需求与日俱增,不仅是借阅数据,实际到馆阅读的读者也呈现低龄化,结合三胎政策的放开,预计未来仍将延续此趋势。

上海少年儿童图书馆里的图书陈列。

儿童阅读的“危”与“机”


图书馆里激增的幼儿读者也暴露了许多家长的问题:意识有余,能力不足。孩子的父母工作日大多上班,因而委托隔代的长辈带着孩子到图书馆。而隔代长辈面对孩子相对而言更为放任,不论面对多大的幼儿,在图书馆里,最常听到长辈们说的是“书随便拿,拿你喜欢的书”,而后他们便独自坐在一旁休息。即使是才会走路、不具备阅读能力的幼儿,长辈们也权当来到了图书馆、触碰到了书,就算完成了阅读、汲取了知识……

周末及节假日,陪伴孩子来图书馆的大多是父母,相对于隔代长辈,他们会有更多的亲子阅读行为,但其中绝大多数伴读的工作是由母亲承担,父亲更多是“司机”或提书的“苦力”,在母亲伴读的过程中,他们更多是偷得半日闲般地在一旁刷着手机……看在孩子眼中,此般“榜样”行为不利于阅读习惯的养成。

图书馆里的好书推荐台。

越来越多的年轻父母带着幼儿来到图书馆,在服务他们的过程中,会发现不少可能存在的问题:他们的问题集中于办理读者证的流程、借书政策及规则;他们不会操作图书检索机、自助借还机;他们不了解图书分类的规则等等……由此推论,大多年轻家长缺乏使用公共图书馆的经验或习惯,自身可能也缺乏阅读行为或是没有阅读的习惯。
现代的快节奏生活催生了火爆的短视频行业,更多人的闲余、碎片时间被短视频侵占,静心阅读的时间渐渐成了“奢侈品”。对比市级与区级综合性公共图书馆近年的借阅数据会惊人地发现,儿童借阅空间的藏书量和阅读空间大多仅占总馆五分之一,更有甚者占比不足十分之一,然而图书的外借数量不逊于或超过了成年人藏书的外借数。

即使自身阅读不足,为了孩子,年轻的父母也愿意踏入图书馆。他们认可阅读对孩子成长的影响,他们认同阅读是至关重要的能力,他们愿意为培养孩子的阅读习惯和能力而拿起书本,与孩子共同享受这段可贵的亲子共读时光。其中,既有现代年轻人疏离阅读的“危”,也有他们为培养孩子而再次拾起书本投入阅读的“机”。

读者对阅读的偏见

幼儿与成年人的阅读选择往往大相径庭。幼儿对于文字是陌生的,内容丰富、五彩斑斓的图画才是他们沉浸其中、发挥想象的阅读材料。成年人相对而言,会忽略一些图画中的故事,更习惯于阅读文字。因而绘本,自然地成为嫁接幼儿与成人阅读的最佳桥梁,亲子共读也成了教学相长的一种途径。
由于绘本在我国出版并流行得较晚,加之最初推广绘本阅读的重心在低幼儿童,导致绘本在大众的认知上,被固化为低幼儿童的专属读物,而这往往会同时认定幼儿不具备深度阅读能力,将绘本局限为灌输知识、教导行为的工具。
《共读绘本的一年》,[美]薇薇安·嘉辛·佩利,爱心树 | 北京联合出版公司2018年5月版。

在《共读绘本的一年》一书中,作者薇薇安·嘉辛·佩利捕捉到孩子的阅读兴趣,促成一场为期一年的绘本共读活动。她通过孩子生活中的困惑及行为,组织集体讨论,从中激发出孩子的思考与探索。孩子们用讲故事、表演、画海报、与作者通信等方式,探讨了故事中角色的性格和行为,延伸到友谊、性别、艺术等深刻主题。这些幼儿园的孩子天生就知道如何思考这些抽象又复杂的问题。通过阅读适当的故事,组织探讨的环境,就能引导他们进行深入的阅读与思考。
然而,仅我所见,步入小学后仍喜欢绘本的孩子,当他们再次前来翻阅绘本时,常常被父母长辈斥责为“幼稚”。他们认为绘本是小宝宝的读物,长大了就应该读“字多的书”。他们或许未曾享受过阅读绘本的乐趣,或许从未以客观的角度审视绘本的内容,或许也没有因某些绘本而进行深度的思考……仅因为主观的“幼稚”评价,让孩子远离了绘本。
无独有偶,大多小学教师对于绘本的认知与态度与家长不相上下。由于他们的偏见,学生对于绘本也呈现出较统一的观念:上学了就是大孩子,大孩子不读绘本。当然,他们自身也极少读绘本,更不用说深挖绘本故事中值得探讨的价值及观念。
读者归还的绘本还未被放置回书架上。

这类观念自然与学校也脱不了关系。自2012起,各个学校陆续推出了寒暑假推荐阅读书单。其中,一年级的课外读物中,绘本占比超过半数。曾以为这是学校重视并认可了绘本阅读价值的体现,但经年累月,直至今日,书单中推荐的绘本仍未见明显变动,而这些绘本早已出现在幼儿园的推荐书单中……学校并未因此而与时俱进地更新书单,或是进一步思考如何将推荐的绘本融入教学中,仍例行公事般继续开具与十年前近乎一致的书单。令人不禁思考:学校书单究竟为谁而开?
绘本作为文化的载体,汇集了不同国家、不同地域作家及插画家的思想与技艺;经典的绘本常读常新、引人深思,但仍有许许多多的新作品、新作家脱颖而出,他们的作品将在不久的将来成为“新经典”。而经典之所以为经典,在于各个年龄的人都能从中读到自己,而不仅是孩子。偏见会蒙蔽双眼,会驱散理性,我们渴望平等。站在成年读者的立场,我想呼吁大家摒弃偏见,平等地看待并阅读绘本。适合孩子的读物,又何尝不适合曾是孩子的我们呢?

童书市场的隐忧

作为非常热爱阅读童书的图书馆员,我深知图书馆现有的优质童书没有个几十年是不可能读完的,当今的读者又受到一些推广和书单的限制;他们陪伴孩子共读或是孩子能够自主阅读的时光由于课业及课外辅导的时间也会随着时间被压缩得越来越少;加之手机、电脑等电子终端上的快餐式娱乐方式也将无形占据他们的闲余时光。
上海少年儿童图书馆里的图书陈列。

我想,作为读者,最幸福的应该是身在百花齐放的图书中,随意地挑选都是能享受其中的佳作。然而事与愿违,图书市场是资本的逐利场,其中起主导作用的,是学校以及某些平台大V的宣传推广,他们对于公众的影响力,远高于公共图书馆等不善自我宣传的公共机构。对于资本而言,最吸引他们的自然是最具市场的童书了。近些年,他们逐利的方式越发急躁:一面保留着那些各大书单中的“经典”作品,一面甩去那些明明经典却暂未受到国内市场普遍认识、认可的作品,另一面又专注于引进国外各个奖项和媒体推荐的新作品,渴望成为下一个“经典”。当出版与推广越发浮于形式,真正的佳作很容易成为被劣币所驱逐的良币。而出版方看中的往往是效益和效率,他们不愿用时间及成本对作品本身的内容进行挖掘,并对创作者及获奖背后的故事进行探索。

如今,当我翻阅馆内现存的2015年至2017年出版的未获得主流媒体机构宣传的佳作时,总会感慨与叹息。这些作品早已没有再版,沦为二手市场中的高价图书。因为一时间未获成功,这些书就被出版社抛弃,没有再版计划。而读者还没有来得及与之相遇,它们就已成为市场竞争中的牺牲品。

撰文/何奇 编辑/申婵 王铭博 校对/柳宝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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